《牛池灣》活現市井生活
圖:《在牛池灣轉角遇上彩虹》演繹市井階層的生活境況
著名編劇潘惠森替榞劇場創團度身訂造了由該團藝術總監陳淑儀導演的《在牛池灣轉角遇上彩虹》,以此劇的演出場地牛池灣文娛中心及四周的社區作劇中所有場景。
筆者看的是四月二十八日夜場的A組演員版本。演出前,臺上擺放了很多修路時用作替途人、車輛指引的三角柱體路障連路燈,另有吳銳民飾演全身掛滿膠袋的流浪漢,這其實是個引子象徵全劇許多角色都遇上人生前路不通的挫折,他們急於得到某些指引才能撥開雲霧見青天。
現實幻夢互相扣連
潘惠森的劇本正是安排眾多角色徘徊於現實生活與遭雲霧籠罩但能激發觀眾想像力、聯想力的迷失幻夢中(即把人的迷失狀態轉化為夢境),無論是現實還是幻夢都可跟如今香港的生活狀況扣連,讓觀眾共鳴。劇中角色的名稱用回演員本人的中英文姓名、外號,就是要證明整齣戲縱使虛構也跟港人(包括演員們)的日常生活相關。
朱栢康飾演的朱康戀上了翠怡(郭翠怡飾),令她未婚懷孕,激怒了翠怡的媽媽Cece(伍潔茵飾)與朱康的哥哥朱謙(朱栢謙飾);這反映代溝普遍存在於家庭與社會中,上一代沒耐心瞭解下一代的思維、感受而急於責罵就沒可能化解代溝。Cece於街市賣即包餃子,觀眾會感受到她著緊女兒的前途是不想女兒像自己般要過著勞碌生活,其中Cece應顧客要求生吞雲吞的荒誕笑料便活現普遍港人搵食艱難、有苦自己知。
朱康在心情壞透時跟街市檔販買了三百粒橙,用“粒”字來形容橙而那些橙實質是比乒乓球大一點的“球”,象徵眼所見的不一定真確,很多光怪陸離之事不一定有合理解釋。當朱康自問:“我買了三百粒橙,有啲乜嘢涵義?點樣解讀三百粒橙?”便妙趣地令戲的處境浮現出濃烈的存在主義色彩,而這色彩又跟陳淑儀(陳淑儀飾)忽然聽到多句似向他說的粗口後自問:“點解?”同出一轍。
在枝節和亂象橫生的非安穩生活中以何種心情心態去面對及作出怎樣的生活選擇?明顯是編劇重點刻畫的,現實中確有不少人像陳淑儀般常感到頭頭碰著黑,亦有甚多人像翠怡般視多賺錢為人生唯一目標。編劇寫的“我唔要資質,我要資產”可說是切中甚多港人心聲的精句,尤其有住屋困難者應更感共鳴。
充滿愛也不乏風浪
劇中出現了占卜、道士的戲分,演出中、後段更全以三山國王廟前空地為戲的場景,顯然象徵港人在掃除黴運和賺錢上,都祈求得到人的指點迷津與神的祝福。
三山國王廟是源自潮州的廟宇,劇中白只說話時正夾雜潮州口音並說自己來自潮州,既似神幻變成人又或純粹是遊客。白只坐在牛池灣文娛中心門前阻礙朱康推車(載著三百粒橙)路過所引發的爭吵戲,更幻化成兩只鬥雞在一艘船上激鬥,激鬥期間突變成眾多演員演繹米高積遜的招牌歌舞,就神采飛揚地帶出歌舞昇平應該取代人與人之間的無謂鬥爭。
目睹白只與朱康鬥爭的還有帶著一班學生遊覽牛池灣村的導遊阿倫(楊偉倫飾),學生們寧願於村中吃喝而無興趣聆聽這古村的歷史,可說是現今不少港人的寫照。
臺上的一艘船既龐大又占戲多,船不但見證牛池灣未填海前原是海灣,更象徵不同處境的港人同坐一條船,好像白只會幻化成道士在臺上作法,而朱康則把自己當成是電影《鐵達尼號》的主角,要跟他深愛的人愛得矢志不渝。《鐵達尼號》的主題曲響起,令人聯想到香港是個充滿愛,可是也經歷過很多風浪的地方,當大風浪湧來時(如沙士襲港)有人感到香港彷彿像可能沉沒的船,其後眾乘客用大塊透明膠包著船身接著船分裂的情節,可讓觀眾任意解讀當中的含意,筆者會理解為前路茫茫的人有可能做些作繭自縛的失控事。
船分裂的下一場戲正是種榞樹和種蔥得蔥,似象徵要逃出困境可先過回簡單的生活,人不一定要賺錢或戰勝別人才得到快樂,看著樹、蔥長大也可得到快樂,而種榞樹亦象徵榞劇場創團將為迷亂的社會氣氛帶來新氣象。臺詞“一棵蔥可唔可以成長成一棵樹?”講出後,眾演員在菜販小玲(龔小玲飾)引領下合唱兒歌《在森林和原野》,臺詞歌詞體現的信念、希望、關愛加在一起便在臺上交織成教人感動的人間溫暖,該份溫暖的存在確有助人邁向成功,跟編劇引用“樹猶如此,人何以堪”以慨歎人生的唏噓之處,構成充滿哲學味道、值得深思的精彩對比。
白只、朱栢康和朱栢謙都能將角色的特質及心路歷程演得清楚透徹,尤其多場爭吵戲非常入戲。楊偉倫與劉俊謙分別將導遊、消防員的形象演得突出吸引。飾演學生、群眾或其他小配角的一班演員大多數來自榞劇場與其前身團劇團所辦的演技課程,導演安排部分角色由A、B、C三組演員演出就是想更多課程學員或畢業生可實踐所學,演員們要在臺上載歌載舞兼講臺詞就帶來很多發揮空間,這班新銳演員確群策群力地發揮得好看,值得一贊。(來源:大公網)